有些时候人会突然停下来然后继续往前走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停下来也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可能是在某个时间点之后很多东西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就像风吹过空地的样子但空地本身也不知道风是什么东西。
大部分情况下人们只是按照固定的方式做事情比如早上起来吃饭或者晚上睡觉中间的时间就随便填满。填满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每种方式都差不多反正最后都会被忘记。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每天重复的事情其实没有太大区别但也没有人停下来思考为什么需要重复。可能停下来反而更麻烦因为一旦停下来就会看到很多不应该看的东西。
有时候会感觉周围有很多声音但这些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根本听不清楚内容。有的人会试图靠近那些声音但靠近之后声音反而消失了。剩下的人就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最后干脆蹲下来数地上的石头。石头不会说话但数石头的人会感觉安心一点可能数到一百的时候就能忘记刚才想找的声音是什么了。
如果问一个人现在在想什么大部分人会说没想什么或者随便想点小事。其实他们可能真的没想什么因为长期的习惯让脑子变得不太灵活了。就像生锈的机器还能转但转的时候会发出奇怪的噪音。不过噪音听久了也会变成背景的一部分最后连自己都注意不到了。这时候如果有人突然关掉机器所有人反而会被吓一跳。
过去的某些片段会突然出现在空气里但没有人伸手去抓。抓了也没用因为那些片段就像水一样会从指缝里漏出去。漏出去的水会蒸发到天上变成云但云飘到别的地方下雨了和这里的人没有关系。下雨的地方可能有人会抬头看天但这里的人继续低头走路鞋子上沾了泥巴也不会擦掉。
一群人站在广场上但广场上什么都没有。有人开始咳嗽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咳嗽。咳嗽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种奇怪的音乐但没有人跳舞。音乐停止之后大家互相看看然后各自转身离开。第二天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一遍但这次有人试着拍手不过掌声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夜晚比白天更安静但安静的时候反而睡不着。躺在床上数自己的呼吸次数数到五百下的时候突然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数数。这时候窗户外面有影子晃过去但懒得起来查看。翻个身继续睡但梦里出现了和白天一模一样的情景只不过颜色更灰暗一些。醒过来之后发现枕头上有口水痕迹但记不清梦的内容了。
吃饭的时候筷子掉在地上捡起来擦了三遍还是觉得脏。其实地上根本不脏但就是忍不住要擦。擦完之后继续吃饭但饭的味道变得很奇怪。同桌的人都在埋头吃所以也跟着吃完了。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擦了三遍筷子但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下雨天不打伞的人会被当成异类但其实打伞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伞。雨下得很小的时候伞面上几乎听不到声音但还是要撑着伞走路。路过商店橱窗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倒影被伞遮住了一半。突然想不起自己长什么样子但也没有停下脚步确认。反正到家之后伞就会收起来倒影也就不重要了。
站在高处往下看的时候会有轻微眩晕感但不确定是因为高度还是别的原因。抓住栏杆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关节发白。这时候后面有人经过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回家之后发现手掌心留下了栏杆形状的红印但第二天早上就消失了。之后再也不去那个高处了虽然其实并不危险。
书本翻开到第十页就看不进去了字都在跳动像蚂蚁排队。用力眨眼睛之后字安静下来但意思还是进不到脑子里。反复读同一句话读了二十遍最后把书合上放回书架。书架上有很多没看完的书但每一本都停在第十页左右的位置。可能第十页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检查之后发现只是普通的文字。
听到别人说"那个事情"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转头但马上又转回来假装没听到。其实根本不知道"那个事情"具体指什么但身体自己就做出了反应。后来发现所有人听到这个词都会转头但没有人讨论原因。大家默契地保持沉默就像被看不见的线拴住了舌头。
走路时刻意避开地砖的缝隙但忘了最开始为什么这么做。数着脚步跨过每道缝隙小腿肌肉开始发酸。对面走来的人也在避开缝隙但两个人的路线总是撞上。最后有一个人让步走到旁边的草地上但草地里可能有虫子所以又跳回路面上。缝隙还在那里不管有没有人跨过去。
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某个下午的阳光颜色但想不起那天发生了什么事。黄色里带着点灰就像旧报纸的边缘。努力回忆的时候头会隐隐作痛所以决定不想了。反正旧报纸最后都会被扔掉上面的颜色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要记得去超市买卫生纸。
很多人同时叹气的时候会形成特殊的气流但没人测量过这种气流的方向。叹气声此起彼伏像潮水拍打礁石但礁石早就被海水磨平了。平掉的礁石躺在海底被鱼群当作休息站。鱼不会叹气所以它们永远不懂潮水的声音里藏着什么。其实人也不懂但人还是要叹气。
镜子里的影像偶尔会延迟半秒才跟上动作但不敢告诉别人。怕被说是眼睛出了问题或者精神不正常。使劲掐自己手臂发现影像也在做同样动作才稍微安心点。之后尽量不在镜子前做大动作只是简单梳头就离开。梳子断了两根齿但还能用就继续用着。
重要的事情都被写在纸条上但纸条不小心弄湿了。字迹晕开后变成一团团蓝色的云看不出原本的内容。努力回想写了什么却只能记起"记得要"三个字后面的部分消失了。之后在每张新纸条上都重复写"记得要"但具体要做什么始终想不起来。抽屉里堆满了蓝色云朵般的纸条。
所有人都说"会好起来的"但没人定义什么是"好"。这三个字被重复太多次后失去了原有的形状变成口腔肌肉的条件反射。张开嘴自动弹出音节就像咳嗽或者打哈欠一样的生理现象。真正咳嗽的时候反而要忍住因为公共场合发出声音不礼貌。
最后发现所有问题都没有答案但本来也没人提问。风吹过空地的次数越来越多空地慢慢被吹出了凹陷。凹陷处积了雨水生出青苔但路过的人还是绕开走。青苔越长越厚直到某天完全覆盖了凹陷的轮廓。这时候有人蹲下来摸了摸青苔说"原来这里有过东西啊"但其他人已经走远了。